第六章
可是,还没过一个月,住在家属院一楼的会计却急不可耐起来,他像热锅上的蚂蚁,像吃不到挂在树上一块肥肉的疯狗,上蹿下跳,跑前跑后,遍布蝇子屎的一张脸整天涨得绛红,嘴唇右边的那三根弯弯曲曲的细毛竟然端端扎了起来,他要给相好多年的老同事办事,他把那年中秋节前曹毅带着他们几个去果蔬局的果园,每人给自己摘了两蛇皮袋子苹果的事忘了个精光。在一个礼拜一的早晨,会计亲自上到二楼,亲自把三家共用的自来水龙头用一个铁桶套起来,下边穿了一根铁棍,给铁棍头头吊了把大铁锁子,锁死了。曹毅住在中间,两邻居有钥匙,曹毅知道会计是为了锁他,他也没有想要的意思。实际上,曹毅早已看好要租住的房子,交了定金后,只等看好的搬迁日子到了后再搬。下午的半后晌,两个平时关系还算不错的小健和另一个同事,手里晃着钳子改锥敲响了曹毅的家门,他们看到曹毅,不好意思地说,人家单位叫过来掐电,没有办法,你要理解我们的难处。曹毅说,没事没事,应该的应该的,迟早都要搬,我房子早已租好了,老婆有事回不来,我明天就可以搬走了。那我们就掐断啦,你晚上要摸黑了。有蜡,晚上将就一下就过去啦。那两个同事走后,曹毅觉得极其可笑悲凉,杀人不过头点地,这般的逼迫确实有斩净杀绝,扫地出门,墙倒众人推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