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些混蛋!”
“得啦,公债涨到九十九法郎哪。人生一世总该满意一次吧。”
“九十九,克罗旭?”
“是啊。”
“嗨!嗨!九十九!”老头儿说着把老公证人一直送到街门。
然后,刚才听到的一篇话使他心中七上八下的,在家里待不住了,上楼对妻子说:
“喂,妈妈,你可以跟你女儿混一天了,我上法劳丰去。你们俩都乖乖的啊。今天是咱们的结婚纪念日,好太太:这儿是十块钱给你在圣体节做路祭用。你不是想了好久吗?得啦,你玩儿吧!你们就乐一下,痛快一下吧,你得保重身体。噢,我多开心噢!”
他把十块六法郎的银币丢在女人床上,捧着她的头吻她的前额。
“好太太,你好一些了,是不是?”
“你心中连女儿都容不下,怎么能在家里接待大慈大悲的上帝呢?”她激动的说。
“咄,咄,咄,咄!”他的声音变得柔和婉转了,“慢慢瞧罢。”
“谢天谢地!欧也妮,快来拥抱你父亲,”她快活得脸孔通红的叫着,“他饶了你啦!”
可是老头儿已经不见了。他连奔带跑的赶到庄园上,急于要把他搅乱了的思想整理一下。那时葛朗台刚刚跨到第七十六个年头。两年以来,他更加吝啬了,正如一个人一切年深月久的痴情与癖好一样。根据观察的结果,凡是吝啬鬼,野心家,所有执着一念的人,他们的感情总特别灌注在象征他们痴情的某一件东西上面。看到金子,占有金子,便是葛朗台的执着狂。他专制的程度也随着吝啬而俱增;妻子死后要把财产放手一部分,哪怕是极小极小的一部分,只要他管不着,他就觉得逆情背理。怎么!要对女儿报告财产的数目,把动产不动产一股脑儿登记起来拍卖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