快到父亲的坟前,毕杏波看见一团黑影匍匐在父亲的坟上——毕杏波吓坏了,她紧张得无所适从,她立即想到小偷,十个手指头绞在一起。再一想,小偷不会到父亲的坟上来,坟上既没有吃的也没有用的东西。毕杏波试着往前挪动脚步,她似乎听见是母亲的声音,又往前走几步,是母亲,她正对着埋在土里的父亲嘤嘤地哭诉。
毕杏波没敢走过去,她站在母亲的身后默默地掉眼泪。
第二天,母亲全身起了黄豆粒大小的包,不到一上午就长满全身。看到母亲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儿的眼睛,袁奶奶让毕杏波给母亲冲姜糖水喝,袁奶奶说,只有出透汗才能好。“这么侍候你还受风?真没办法。”舅妈扭扯地瞪着母亲,母亲躺在炕上还是一句话也不说。
“那昝,我不像现在……”袁奶奶刚要开始她的开头语,就被一阵咳嗽打断。她喘着粗气说:“谁愿摊上这事儿,可谁摊上都得受着。你得往前看,别说这落炕的,还有这几个张嘴等着吃的,你走了落个清净,这几个——”咳、咳、咳——“落到谁手里能活呀?”袁奶奶的脸憋得发青。“听大娘的话,自个身上掉的肉不能扔给别人!”袁奶奶朝窗外一努嘴。舅妈刚走出房门。